省商校往事之一：金峰实习日记

安平

（1974年12月至1975年1月） 我于1974年10月下旬进入位于长乐营前的省商业学校学习。由于学校刚复办，缺乏上课条件，在进行四十多天政治教育、商业基础知识及珠算教学之后，从12月10日开始，我们复办第一批三百名学员就到基层商业企业站柜台实习，当时叫作“开门办学”，为时50天，直至放寒假。我们计统专业二班是到长乐县的五个基层供销社，我所在的第一小组到金峰供销社，在金峰这段时间我恰好有一些日记，现摘抄如下。 　　 1974年12月11日星期三阴 今天开始了我们第一天的营业生活，我被分配到日用杂货门市部，供销社负责人把我带到那里。门市部的负责人50岁，名叫游祥寿，有王华荣、林启华、林旺旺三位职工，另一人请病假，平均年龄56岁。看来商业部门职工是太老了，年轻的很少。他们对我们到来都表示欢迎，起先他们还以为我是工作队，后来我给他们解释了，才比较亲热起来。 这个门市部专卖碗、席等日用杂货。我初来，感到一切都挺新鲜。先看师傅们卖货，只见他们面对黑压压的顾客，毫不慌张，有条不紊地应付着每一个顾客。看着看着，人越来越多了，这时正是十时左右最热闹的时刻，我也参加了售货，开始小心翼翼地算点钞票，交付商品。我这才感到自己不会讲福州话，是一个极大的缺点。这儿很少人讲普通话，都通行本地话，所以我面对顾客的询问，听不懂也不能回答，真伤脑筋！看来需下苦功学习本地话了。 （下图是类似金峰供销社的日杂门市部柜台） 　　原先我以为认为这个门市部售货品种少，没什么好学的。可今天一做就显出自己的不足来了。比如在捆碗时要把席草打结连起来，我想这还不容易，连小孩子都会的，谁知一打就不行了，结头不是平平地顺着，而是翘起来了，直到老林师傅来教我才改过来。再讲捆碗，翻来覆去总翻不好，所以也捆不紧。看师傅们都挺熟练的，我心里暗下决心：只要有恒心，一定能捆紧。今后多练练就行了。 （下图是捆碗动作） 　　 1974年12月13日星期五晴 早晨，大家刚洗完脸，便争先恐后地去帮助炊事员挑水。水桶和吊桶最先被祥发和文瑞争去挑食用水，我幸好还占到一个在井边打水的位置，把另一个水池倒满了。打完水，大家才愉快地去吃早饭。炊事员同志十分关心我们，我们帮他做一点事也是应该的。 同学们之间十分友爱，有困难就互相帮助，特别是我们之中的“大姐”亿屏组长，她主动帮锡联洗衣服，为文瑞制袖套，十分热心，值得我学习。 （下图左起为我们第一组的章亿屏、林祥发、王文瑞、黄锡联） 　　 1974年12月14日星期六阴 今天学习福州方言有个体会，就是一个字在方言里都有不同的读音，要看句型而定，如钱数“二”，在元前、元后、分前有三种不同的念法，开始学习时还感到奇怪，现在掌握了它的规律就好学的多了，目前我已基本上掌握了钱数的叫法。 　　 1974年12月15日星期日阴 今天过了一个很有意义的星期天。我们休息，上午潭头供销社的第二组九个人全部来这儿玩，好几天没见了，大家一见面，感到十分亲切，热烈地畅谈起来，交流了在前几天工作中的点滴体会。我们还请他们吃了午饭，饭后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下午听了金峰供销社施金来、王育梅两位同志的忆苦思甜，深受教育。 （下图是第二组七位同学与第五组四位同学在潭头合影） 　　 1974年12月16日星期一 今天我比较多次参与买卖，简短的几句对话还行。起先讲本地话怕讲错了，很小声地讲，后来就比较大胆地说了，接待了二十多个顾客。 今天值得记一下的是，邓洪碰上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她卖了十尺被单布，后来那个顾客拿了七尺布来吵，说她少剪了三尺，邓洪记得自己并没有剪错，因为她拿的布尺是二尺长的，并没有量一半过，而且剪好后还把另一边也量过一遍。但是邓洪的师傅马上就另剪了十尺换给顾客。后来邓洪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收付钱都差点出了错。这个教训值得我们吸取。今后如碰到此类问题，首先应该冷静，仔细回想经过，如确实无误，则只能坚持离柜后概不负责的原则处理。 （下图是类似金峰供销社布柜的女营业员接待顾客） 　　（下图是我们第一组的邓洪、陈秀月、林玉凤） 　　 1974年12月17日星期二阴 现在，我还不能熟记货架上每一种货物的本地话名称和单价，顾客来问时还讲不出来，不能回答，所以必须努力熟记，这几天应从这方面去努力。 许多顾客来买汤匙和小碟，都没有货，失望而归。我看了几天，开始体会到如果没有商业的话，那么消费者将会造成多大的不便啊！在日常生活中，一把汤匙也是必须的，别看它小，少了也将影响人民的生活。 1974年12月19日星期四晴 今天有个顾客来买大碗，把所有的碗都挑过了，才买下了，又叫我绑了三次还不满意，说他要拿很远要绑牢些。我心里很恼火，搞了这么久，还不走，但是表面上还不敢怎样表露出来。事后想起来，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自己如果是顾客，也自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买好的碗，绑牢一点，拿在手上牢靠。 1974年12月20日星期五晴 晚上金峰供销社政工干部老潘来找我们谈谈。他十分关心地询问我们前一段的学习工作情况，了解了我们的意见。 （下图左起是金峰供销社傅主任、郑副主任、政工干部老潘） 1974年12月21日星期六晴 明天就是冬至节，乡下农家都是今天晚上就开始做汤丸吃。人们从早晨起便络绎不绝地出现在通往金峰镇的大道上，希望能在集市上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今天金峰市场特别热闹，人山人海，我们店里也接待了不少的顾客。今天是我开始站柜台以来接待顾客最多的一天。 （下图为金峰镇人民路老街，照片取自网络） 　　上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有个女人拿了一张十元的票子来买酒杯，我对她说只剩下破缺的，她也说要，但钱找完后又说不要了，当我把找给她的钱拿回来时，她却留了一张五元的起来，我发现后才把它拿回来。中午吃饭时，大家都谈起有这样一个女人去他们那儿买东西，情况也一样。这就十分清楚地证明，这个女人企图利用我们是新手钻空子从中渔利。而我们的同学都识破了她的诡计，没有出问题。 1974年12月22日星期日晴 应第二组的邀请，这个休息日我组全体同学与从学校来的维扬同学，步行前往潭头拜访他们。一进他们的宿舍，就立即参加了包饺子的“战斗”，一个星期不见了，大家十分亲切，互相问好，谈笑风生，亲密无间，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特别是二组的几位同学，笑话连篇不断地从他们风趣的嘴里蹦出来，十分活跃。在紧张的劳动生活中能过上这样一个愉快的星期天，真是不错。 （下图是第二组七位同学与第五组四位同学在潭头合影） 　　 1974年12月23日星期一晴 李滨烽老师今天来看望我们，了解我们劳动的情况，谈了一下就走了。 1974年12月24日星期二晴 晚上参加金峰镇党员大会，许多单位的党支部代表发言，热烈欢迎工作队进镇。 （下图是现在的金峰镇人民路老街，照片取自网络） 1974年12月25日星期三雨 晚上我组开会，总结了小组前一段的工作，肯定了大家所取得的成绩，亿屏组长指出了前段工作的不足之处，确定了下期学习的计划。 1974年12月26日星期四雨至阴 今天火德被调到我们门市部来卖货。我对他的到来感到十分高兴，我作为先来十几天的同学，应该从各个方面尽可能地帮助他尽快熟悉业务。 （下图左起是第一组的王火德、李福清、钟安平） 　　 1974年12月29日星期日晴 下午，金峰供销社统计员施宜来同志给我们讲计统工作的基础知识，说这项工作也得依靠群众，单靠统计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好的，要充分发挥各个分销处、门市部的积极性，指导帮助他们搞好工作，也要向广大群众做调查，了解商品销售情况。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经验，是我们要好好学习的。 1974年12月30日星期一阴 今天我第一次参加了门市部盘点工作，通过对一些单据和报表的了解，获得了商业中最原始凭证的来源的认识，同时也感到了使用算盘不够熟练。但我相信在今后工作中会逐步熟练的。 （下图是我1975年元旦起在金峰抄录的电影歌曲） 　　 1975年1月2日星期四阴 我们组冒着寒冷的北风，骑了一天的单车，到了古槐、鹤上等处探访第四组与第五组的同学们，虽然来去匆匆，十分辛苦，但都被同学们热情洋溢的接待和交谈所化解了。同学们的温暖使我们忘记了寒冷。这次旅行更增添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下图是第四组同学1974年12月在古槐合影） 　　 1975年1月5日星期日阴 今天，鹤上的第五组和古槐的第四组同学们来我们这儿欢度休息日。在漫谈中，大家谈到“这个开门办学的总结将怎么写”这个问题时，纷纷感到没什么好写，心中无数。 1975年1月7日星期二小雨至阴 下午我们组学习。我把《政治经济学》的第一章“生产关系”边念边讲解了一下，由于准备不够，所以条理性不够，语言也不够通俗，也没准备问题进行讨论，看来收获不是很大。 晚上我们看了十分精彩的《杂技》电影，演员们高超动人的表演技巧使我们赞叹不已，回来后也在床上翻起跟斗来。 1975年1月9日星期四阴 晚上，来金峰看望我们的刘秉义校长和班主任余忆青老师、李滨烽老师同我们座谈，我们谈了前阶段的收获和体会。 （下图左起为刘秉义校长、余忆青老师、李滨烽老师） 　　 1975年1月19日星期日阴 今天我们组来到玉田供销社，见到了第三组的全体同学，月余不见，分外高兴，三两成群，热烈畅谈起来。 （下图为第三组同学在玉田与供销社同志合影） 　　 1975年1月20日星期一阴雨 上午我们组告别玉田的同学们，随即到古槐。古槐的第四组同学们正在为写小结而苦恼，我们劝他们不要发愁，有多少收获就写多少嘛！ （下图是第四组的同学在古槐供销社留影） 　　 1975年1月21日星期二阴 今天起草了准备下周离开金峰时的感谢信稿子，全文如下。 感谢信亲爱的金峰供销社领导和职工同志们： 此次，承蒙贵社的大力支持，我们来到贵处进行“开门办学”，受到你们的热情欢迎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在此，我们向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你们出自对于培养革命接班人的责任心，对这次“开门办学”十分重视，在百忙中抽空给我们进行忆苦思甜教育，使我们深受教育。在劳动过程中，你们耐心地不厌其烦地教我们为人民服务的本领，传授技术和知识。我们深深地感到，在你们身上，有许许多多的好思想、好作风、好本领，是值得我们永远学习的。在生活上，我们受到了你们的亲切关怀，把我们的吃住都安排得十分周到。特别是领导同志和食堂的总务、炊事员同志，经常问寒问暖，无微不至，我们来到这儿就像在家里一样，使我们十分感动。 同志们，由于学习时间的限制，我们即将离开这里，投入新的战斗。你们所给予的大力协助是我们永远不能忘怀的，在这里再次向你们表示感谢！祝同志们在新的一年里取得更大的成绩！ 此致崇高的革命敬礼！ 省商校计统二班一组全体学员 （下图是1975年1月29日我们第一组学员与金峰供销社同志临别时合影） （安平编辑于2022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