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下的中国（六）《清华轶事》

董三儿

《清华轶事》 女儿在清华美院读书时，我常与她结伴同行在校园。每一个四季轮回中的校园即景，都会唤起她的创作激情，都会随身带上调色板、画架出发，喜欢摄影的我，自然也不会放弃采风抓拍的机会。 亭榭涟漪山影，老屋古木流潺。荷塘月色韵鸣蝉，草动流萤花艳。采景择塘一隅，远观作画山间。轻音作伴度时闲，诗意风光无限。清华园内的荷塘所在位置是校园西部的近春园，是清咸丰帝做皇太子时的旧居，原为康熙皇帝的熙春园的中心地带，属于＂圆眀五园＂之一，现属于清华园的一部分，是朱自清教授笔下描绘的《荷塘月色》的一部分。漫步于一条东西走向的河岸畔，但见河对岸的水榭前轻音袅袅溢云烟、歌舞升平尽余欢，那是清华园内师生员工们在跳广场舞。他们（她们）舞着迪斯科、华尔兹、探戈,吉特巴……近些年，广场舞已经成为人们一种喜爱的休闲娱乐了，可谓是一种全民健身的运动方式。在官方和民间力量的共同作用下，规模越来越大，参与人数越来越多，服装、音乐、技能等也越来越讲究了。当一曲曼妙抒情的慢三舞曲响起时，水榭亭前的人们踩着节拍舞动起来，轻盈、优雅、颇具动力形态的舞姿以及舞伴之间轻松自如的配合与协调，充分展示了华尔兹的风格特点。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柔婉轻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这便是华尔兹舞蹈的魅力。华尔兹在体育舞蹈中是历史最悠久的，华尔兹类型的舞曲早在17世纪就演奏于哈普斯堡的皇家舞会上。 沿河边继续向西走，便是早年清华大学国文系教授朱自清每日上下班必经的昔日那条荷塘岸畔的小路了，路的尽头是隔离墙，墙外是嚣声不断的马路。 高树青天莲蔽日，涟漪疏影柳丝长。精雕师塑荷塘立，缱錈师魂醉月光。舞墨题诗思往亦，挥毫作画度韶光。勿学纨绔时虚度，承继师风做栋梁。在近春园山脚下的荷塘一隅，鋳立着一座朱自清的全身雕塑，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写于1927年7月，正值四一二运动之时，参加过五四运动的爱国知识份子朱自清面对黑暗含叙而委婉的抒发了孤独苦闷的情感，为我们留下了在当时一个正值的知识份子在苦难中徘徊前进的足迹。为了纪念爱国知识份子朱自清，清华园在荷塘边鋳立了他的雕像并以他的散文《荷塘月色》命名了校园荷塘的景点。不管是游人还是校园内的莘莘学子，每当走过这里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望着朱自清的雕像追思这位良师益友。 春色蜂蝶秋叶落，酷夏蝉蛙雪银冬。荷塘四季皆旖丽，醉美花时各不同。水木清华多景胜，黄园故邸岁峥嵘。料得日复荷蓮在，亦可时时绘丽容。清华园荷塘四季都是景，春日荷塘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层、一片片的荷叶，渐渐的，绿叶长出水面很高，像是婷婷玉立婀娜多姿的少女。层层叠叠在泛起涟漪的水面上随风浮动，把风和日丽的春天里的荷塘点缀得别有一番韵味。初夏的荷塘，小荷才露尖尖角时，可见蜻蜓立莲头。到了盛夏时节，但见遮天蔽日无穷壁，映日荷花别样红了。秋日，残叶揺风凭雨袭，荷瑟暗香送秋实。一枝枝粗大的荷梗托着又黑又肥的莲蓬，这便是大自然给予的秋天的礼物。冬日荷塘多零落，稀星冷月殇满地，蝉去巢空燕悲鸣，那些黑褐干瘦、枯黄萎缩的荷叶叶柄无力的垂首低吟着，水面上满目东倒西歪、随风摇曳的残荷也许不被人宠爱，乍看上去，平添了些肃杀之气，但却是画家笔下难得的创作素材。女儿在清华美院读书时，大本四年，读的是绘画系油画专业，读研时，学的是水彩专业。她笔下的四季荷塘就是用水彩描绘的清华大学近春园内的四季荷塘。 踱步草坪四顾，寻奇曲径督监。晨朝日暮馆楼前，惊艳时光恋恋。桌案书生做伴，铁骑睡梦酣甜。老图馆长誉名传，仲夏仙游断念。 2013年夏天，女儿终于结束了在清华美院7年的学习生活。作为告别母校的仪式，在2013年研究生毕业典礼及学位授予仪式后，女儿身着硕士学位服游走于过往的青春岁月留下记忆的每一个不舍的角落以及属于我们共同记忆中那些令人难忘的地方拍照留念。在此聊一聊我们在清华园里邂逅的一位老朋友——画面上的那只被清华学子戏称＂馆长＂（老图书馆馆长）的猫，它已不舍的走了，提笔只是为了追思…… 2010年秋日的一个午后，为了参加清华大学举办的百年校庆水彩画展，我和女儿做伴去老图书馆采风拍照，准备素材。清华大学的老图书馆始建于1912年，官舍由连成一体的东、西两部分组成。我喜欢老图书馆外墙壁上的爬山虎，夏天，它是绿色的。烈日炎炎的夏日里清爽宜人。到了秋日，它是红色的，一根根长长的枝蔓盘根错节的趴在砖红色的外围墙上。在赭石色的围墙映衬下，其整体建筑风格显得古朴而又典雅。巧遇一对新婚夫妇正在馆前拍照，新郎身着米色西装、白衬衫、红领带。新娘身着白色的、长长的拖地婚纱。当我举起相机试镜头时，新娘悠然自得的坐在赭石色的矮墙上，笑望着周边。她不时摆拍着各种姿势，站在新娘一侧的摄影师不停的抓拍，我也不例外。矮墙是阶梯式的，距新娘几步之遥的一只小花猫突然闯进了我的相机镜头，它正漫不经心、落落大方的走入新娘的怀抱、走入我的镜头。天呀！谁家的猫？如此浪漫多情！ 身着白色婚纱的美丽新娘见我在拍照，便很自然地演绎着人与自然的和谐美，她的脸上绽放着幸福的微笑，这是一副美丽的秋日童话！不一会儿，从西边走来了一位头扎马尾松、身着牛仔服、挎着双肩包的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手里拎着一袋猫粮，原来是专程给这个小花咪发饭来的。她是清华大学的在校生，是位爱猫人士。她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段去清华园内的各个野猫点儿送食物。她说，像她这样的爱猫学子，在清华园里有不少。眼前的猫咪一定是饿了，它很快走到猫粮处大口大口地咪西起来…… 清华大学里的猫有很多，可这只猫却出了名，它是在2010年的暑假流浪到清华大学老图书馆，被一位图书管理员收留的。从此它享受到了可以在图书馆的任何一个位置睡觉的特权。天冷的时候它经常在书上，笔记本电脑上趴着，甚至毫不客气的钻进学生们的书包里睡觉。女儿爱猫，擅长画猫。她笔下的小猫都独具特色，在她的水彩创作中也有这只小花猫，可惜它在2013年研究生毕业学位典礼前10天逝去了。那日，老图馆前的银杏树下，摆放着馆长猫爱吃的香肠，女儿身着学位服，蹲在老图馆前的银杏树下，低声细语道：你好猫馆长！本想今天与你合影留念，你却走了，走的那么远！7月5日那天，我在家上网时，突然看到了关于你的消息：＂常在清华大学老图书馆与学子相处，被昵称为＂馆长＂的猫咪走了。图书馆官方微博表示，猫咪发现时，头发湿漉漉，已变形，种种迹象表明，它是被害死的。＂看到为此文配备的相片正是你时，我和妈妈都惊呆了。 银杏树下，我也在低语：嗨！小花咪，这几年你是怎么奋斗的？才两三年的功夫你就提升为＂馆长＂了。你知道吗？你走后学生们是这样追思你的。这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猫，早上7：30分去图书馆读书的学生们，经常看到它在附近的草坪上遛跶，动作形似＂巡查＂。慢慢的＂猫馆长＂的名字就传开了。学生们自习累了，总喜欢逗一逗＂猫馆长＂，轻梦受扰的猫从来都是很淡定的置之不理，却放松了同学们的心情。所以，猫馆长在一辆电动车上睡觉时，车主可以站在一旁等上一个多小时。自习时，有一只小花猫安静的在一旁趴着，图书馆就不那么冷冰冰了…… 猫馆长，如果天堂也是图书馆这个样子，愿也有身披婚纱的美丽天使同你一起玩儿耍，在红叶映衬的门前台阶上尽显风采。我要衷心的感谢你，在2010年那个秋日午后，你上演的那幕秋天的童话。记忆的画面刻骨铭心，我会时常想起你——猫馆长。离开清华大学老图书馆前葬有＂猫馆长＂的那棵银杏树时，女儿回头用商量的口气对我说：妈妈，我想把《猫馆长》那张水彩画送给清华大学老图书馆，让它陪伴师弟师妹们读书。我说：你擅长画猫，我们正在筹备一个以猫为主题的画展，还是让＂猫馆长＂插上翅膀，陪你走遍天涯吧。 2013年冬天，女儿在法国巴黎国际艺术城举办的个人画展中，就有＂馆长猫＂这副水彩画。 2021年9月28日董彩霞于北京 画家张梦瑶油画写生《荷塘月色》（一） 画家张梦瑶水彩画《馆长猫》 画家张梦瑶水彩画《四季荷塘》 画家张梦瑶油画写生《荷塘月色》（二）